第二百五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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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劉俊明後，眾人一籌莫展。
“怎麽辦？別說其他蟹子河的亡魂了，就是吳崢的魂兒在哪兒，咱也不知道啊！”奧斯卡的臉跟苦瓜一樣，他可不想哪天又有“瘋狂粉絲”跑去殺他的所謂對頭。
程喬抹了把臉，振作起精神，“別想那些無法改變的了，我們要想點好的，至少鄭錢現在換回來了。”
鄭錢縮在沙發上，一臉“我什麽都不知道”的表情。
“怎麽處理他？”柳齊摩拳擦掌，這小子貌似對自己的身體還算滿意，可這並不能保證他以後不換其他人的身體，尤其是在面對生死關頭的時候。
但凡有生路，沒人想去死。
換魂術就是一道萬能的保命符，能讓他游刃有餘地應對各種狀況。
“交給我吧。”石風華掏出一張空白的符紙，咬破中指在上面畫了道符。
奧斯卡伸脖子看了半天，小聲問鄭陽輝：“他那符幹什麽用的？”
鄭陽輝溫和地解釋：“那是固魂符的一種，能把人的魂魄長期固定在肉身裏，不同於那種給魂魄不穩的人用的符，這種符的效用更大，即使人死了，魂魄也離不開肉身，除非有人解除符咒。”
柳齊身體一震，當年他爺爺就是這麽因緣巧合之下成為僵屍的，連他這個只有四分之一僵屍血統的混血，魂魄都沒辦法輕易離開肉身。
“他要是死了，不會變成僵屍吧？”
鄭陽輝笑了：“僵屍的形成條件很苛刻，現代基本沒有自然形成的僵屍了。”
那邊的鄭錢邊盯著在自己面前比比劃劃的石風華，邊支棱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，聞言立刻表態：“我向你們保證，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，我都不會再換魂了！你們千萬別把我變成僵屍，我，我，我還沒活夠呢！”
石風華猛地將符紙貼在鄭錢的腦門上，說：“放心吧，有這玩意護著你，你沒那麽容易死，等你真死了，我會把你放出來去輪回的。”
鄭錢正想說話，符紙忽然燒了起來，嚇得他嗷嗷直叫。
那火近在咫尺，卻連他的汗毛都沒燒到，眨眼間，符紙燒盡，連灰燼都沒有留下。
鄭錢兩眼發直，直挺挺倒在沙發上，跟死了差不多。
鄭陽輝見程喬幾個好奇，說：“固魂需要一個過程，鄭錢剛剛換過魂，魂魄和肉身都很虛弱，這個過程要更久一點，睡幾天就沒事了。”
石風華說：“剛才劉俊明吃的丹藥還在他肉身的肚子裏，有丹藥保著，他沒什麽大事。”
那丹藥是當初鄭陽輝重傷至魂魄不全時，掌門親自煉制給他調養神魂的，劉俊明要是以魂魄的狀態服下，功力至少增強一倍。
可他心太急，用鄭錢的肉身吃掉了，丹藥進了腸胃得先消化一會兒，劉俊明沒等到那一步就被趕出來了，剩下的好處全便宜了鄭錢。
柳齊問：“他這不用操心了，那咱下一步幹什麽啊？”
程喬無奈地說：“所有線索都斷了，咱們現在能做的除了原計劃，還要盯著尚魚，其他的，碰到了就管，碰不到也沒別的辦法。”
她還沒神經到把自己當成救世英雄，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敢保證什麽，盡力而為吧。
由於身體恢覆得還不錯，程喬難得回了趟學校。
池爽三人早就知道程喬回大學城了，如今見面，四個人難免打打鬧鬧了一陣。
“小喬，你回來這麽久才想起來看我們，說，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！”常思思親昵地挽著程喬的胳膊，撅著嘴的樣子十分可愛。
“我哪敢啊！”和室友相處時，程喬才感覺自己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。
這段時間的經歷讓她有種未老先衰的錯覺，加上和她打交道的許多都是活了上百年的邪修和修道者，程喬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去了其他時空。
只有現在，她才是正常人。
“小喬，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，想吃點什麽？我請客！”徹底走出陰影的孫萱笑容格外燦爛。
“對，讓小萱請客，你不知道，小萱最近找到工作了！薪資待遇特別好，實習期的工資就夠包養咱們幾個了！”池爽興奮地說著，被孫萱笑著打了一下。
“找工作？”程喬有點反應不過來，她正式離開校園時剛升入大三，一轉眼一年就過去了，步入最後一年大學生活的學生們都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。
只有她，忙忙碌碌，卻和普通人的生活絕緣。
“是啊，時間真快，感覺咱們昨天才入學，現在就要畢業了。”常思思嘆了口氣，她的工作是別人擠破頭都換不來的，知道她被錄用的每個人都羨慕不已，可只有她知道，職場和校園是完全不同的。
越是大型的企業，內部人事關系越覆雜，她每天學習工作方面的事都累得夠嗆，還得應付方方面面的人，簡直煩死了。
“上班啊……”真好。程喬的內心滿是艷羨。
“你倆呢，也在找工作嗎？”程喬問孫萱和池爽。
池爽嘆了口氣：“我還在到處投簡歷，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工作呢，小萱保研了！”
“這麽厲害！”程喬驚訝地看向孫萱，要知道她們學校的保研門檻非常高，能獲得保研資格的，都是專業前幾名，不僅要學習好，其他方面也要很出色才行。
“我也是運氣好，”孫萱笑得很靦腆，“咱專業第一要出國留學，專業第二要回老家工作，空出兩個保研名額，正好便宜我了。”
“怎麽能是便宜你呢，你這叫實至名歸！”池爽挑起大拇指，毫不吝嗇地誇獎著。
自從張甜的事解決後，孫萱整個人都開朗起來，學習成績擠進學年前五不說，從前默默無聞的小女生還成了學生會的骨幹，就算專業第一第二不讓位，學院的老師也打算幫她爭取個額外名額。
三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說了會兒自己的情況，然後統一問程喬：“小喬，你呢？畢業之後有什麽打算？”
“我啊……”程喬一時語塞，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，“我打算什麽都沒用，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三個女生沈默了，程喬以前是她們四個中最有計劃的，現在說出這樣的話，可見她的處境有多糟糕。
許久之後，池爽打破沈默：“好了好了，離畢業不是還有大半年呢，先不說這些了，咱們還是先研究下待會兒去哪吃飯吧！”
孫萱和常思思立刻響應，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程喬，等著她選吃飯地點。
程喬認真地想了半天，無奈地說：“我也不知道哪兒好吃啊，你們選地方吧，今晚我請客。”
“哎哎哎，說好了今晚我請的，誰都別跟我搶！”常思思雄赳赳地站到程喬前面，宣誓自己請客吃飯的主權。
程喬忍俊不禁：“那行，今晚你請，明天我請，我這段時間都在大學城，咱們可以經常一起吃飯！”
三個女生歡呼一聲，再次研究起晚上去哪吃飯的問題。
後面的幾天，程喬白天過得輕松，晚上卻要為言渺的情況擔憂。
經過每天采血，總血量夠言渺喝一回了，可言渺喝下去後，除了淺淡的魂體清晰了些外毫無反應。
這讓眾人十分擔憂，是不是找不回言渺其餘的魂魄，她就始終無法清醒。
“實在不行，只能去找程曉霞了。”程喬咬了咬牙，決絕地說。
言渺變成現在這樣，全拜程曉霞所賜，程曉霞一定清楚言渺其餘在哪兒。
除了言渺，還有個程艷艷也很麻煩。
程艷艷的魂魄被一分為二，一半被封在肉身裏，另一半和言渺一樣不知所蹤，十有八?九也在程曉霞手上。
正因為肉身裏有一半魂魄，程艷艷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，她能看到聽到感覺到，卻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操控身體，還要時時刻刻體驗魂魄破碎的痛楚。
這種狀態下的程艷艷每天都在釋放大量陰氣，搞得柳齊的家跟鬼宅差不多，即使房子裏住的都是最不怕鬼的人，每天仍有大量鬼魂找上門。
“這種日子真是日了狗了！”配合著程喬送走一只游魂，柳齊感覺自己的忍耐要到達極限了。
程喬倒是輕松了不少，本來嘛，審判人的職責就是游走世間，將那些游蕩中的亡魂審判送走，現在這些亡魂主動送上門，給她節約了大把時間，效率呈幾何倍數增長。
“她這麽下去不是辦法，咱們必須想辦法將她的魂魄與肉身分離開。”鄭陽輝三思後說道。
程艷艷的情況十分罕見，以前她作為陣法的中心，滋生的陰氣正好溫養往生璧，而陣法又能很好地克制住程艷艷，二者相生相克，生生不息。
現在程艷艷沒有了陣法的鎮壓，誰也不清楚她會往哪個方向異變，萬一哪天突然變成厲害的僵屍，他們都得遭殃。
再說，這棟樓可不止住了他們幾個，長期累積的陰氣對這棟樓，甚至整個小區的人都有不良影響，他們不能任由情況發展下去。
奧斯卡的想法很簡單：“你們不是能把魂魄固定在人的身體裏嗎？那把符咒反過來，不就能把程艷艷放出來了嗎！”
石風華苦笑：“要是那麽簡單，師叔和我早就把她放出來了。”
封住程艷艷魂魄的手段比修道界的固魂符咒要狠辣得多，幾乎是將魂魄和肉身粘合在一起，根本分不開。如果強行分離的話，魂魄會再次受到重創。
程艷艷的魂魄只剩半個，再這麽折騰，恐怕會魂飛魄散。
見程喬眉頭深鎖，鄭陽輝安慰道：“你不用太悲觀，任何法術都有破解之法，我們只是不懂程曉霞鎖住魂魄的法術，不代表程艷艷要永遠待在她的肉身裏。”
程喬當然明白這個道理，問題是他們等不了了。沒等他們解開法術呢，整個小區都要被鬼占領了！
“實在不行，只能把她暫時送走了。”鄭陽輝說。
程喬急忙問：“送去哪裏？”
鄭陽輝沈思許久，不確定地說：“送去大明山？”
程喬一楞：“你是說，程森建立的基地？”
鄭陽輝點頭。
那裏是程森邪修時期的大本營，蘊養著許許多多的僵屍，程艷艷去到那裏，遠比在這裏待著舒服。
可程曉霞也去過那裏，他們把程艷艷送過去後不可能一直在那邊守著，萬一程曉霞中途去了大明山，那程艷艷還會落入程曉霞的手裏。
更糟糕的是，之前程喬和柳齊去大明山的時候，那個通往基地的洞口平地消失了。
程喬不敢保證自己還能順利進入地下。
“洞口消失了？”鄭陽輝摸著下巴沈思片刻，猜測道：“或許不是洞口消失了，只是被隱藏起來了，那麽大的基地，不會說不見就不見的。”
程喬也明白這個道理，要是地下基地毀於一旦，整個大明山都將不覆存在。
“如果實在找不到洞口，還可以通過我和風華進入的山縫，以及咱們之前逃生的水潭進入基地，不過這兩條路要兇險得多。”
“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，咱們只能冒險。”程喬拍板做出了決定。
只要能找到進入大明山基地的入口，其他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。
大明山下的基地非常大，能藏人的地方也多，他們只要藏的隱蔽些，程曉霞不見得就能找到程艷艷。
再說程宇還沒脫困，程曉霞心裏再不待見這個大哥，行動上也不會脫離程家的集體行動。
總要給程玉華做做樣子。
事不宜遲，決定將程艷艷送走之後，眾人開始分工。
大明山基地有許多機關需要血脈之力來開啟，所以程喬必須得去。
鄭陽輝身為鬼身，在基地裏處處受制，去了也幫不上忙，因而留在大學城照看言渺。
石風華想留在鄭陽輝身邊侍候，被鄭陽輝拒絕了。
“你跟著程姑娘去大明山吧，程姑娘身子弱，你要保護好她。”
石風華點頭應下。
剩下的柳齊和奧斯卡都想去大明山開開眼界，可家裏不可能只留鄭陽輝一個，他畢竟是鬼體，加上常年在山中修行，對外面的諸多事務也不是很熟悉，所以家裏必須留個人照應。
就在他倆準備猜拳決定去留的時候，程喬接到了冥打來的電話。
“你們那邊遇到麻煩了？”冥還是和過去一樣，開門見山。
聽著熟悉的聲音，程喬的心一動，嘴上回答著：“算是個小麻煩，已經解決了，不過現在又有了另一個小麻煩。”
“嗯，我下午就到大學城了，有什麽話見面說。”
冥的話無疑是一劑強心針，讓所有人瞬間振奮起來。
“如果他跟著去的話，我就不去了。”石風華看看鄭陽輝，他始終不放心把師叔一個人放在這邊。當初他們才分開幾天，他就被扣上了殺人的罪名，師叔更慘，被冤枉弒師。
掌門和師叔親如父子，掌門慘死對師叔是種致命的打擊，偏偏他不但沒法為掌門報仇，還要背負殺害師父的罪名到處逃亡，心裏有多難受，可想而知。
若是以前，他和師叔的關系不遠不近，倒也不會覺得什麽。現在他們共同經歷多次生死，他潛意識裏將師叔當成唯一的親人，塵埃落定前，師叔也是他對師門唯一的牽掛。
石風華這麽想的同時，柳齊和奧斯卡也激動得夠嗆，石風華肯留下，他們倆就可以跟著去大明山了！
一想到可以去傳說中的程家基地，兩人就興奮地坐不住，恨不能現在就出發。
下午兩點，房門被人敲響，沒等程喬從沙發上站起來，柳齊和奧斯卡便擠著去開門。
門外不止冥一個。
“程姑娘！”小黑蛇和老狗透過門口的四條大長腿掃見了後面的程喬，立馬高興地鉆過去，圍著程喬又叫又跳。
“程姑娘，多謝你上次給的寶貝，我和老狗的修為提升了一大截，前幾天剛渡過一劫！”小黑蛇蹦跶著，小腦袋上的黑豆子眼一閃一閃的。
老狗不擅長說這種話，附和著小黑蛇不停點頭，用感恩的眼神望著程喬。
它倆的修為不深，原本還得百十年才能渡劫，這個劫沒有飛升的劫那麽兇險，但也不是輕松就能闖過來的。沒想到喝了程喬的血後，它們竟然修為大漲，提前迎來了天劫，而且沒費勁就挺過來了。
也正是因為渡劫，它們才耽擱了時間，否則早就來找程喬了。
程喬沒想到自己的血還有這種功效，她仔細打量兩只小妖，就見它倆周身披著層淡淡的柔光，一看就知道比過去高了個等級。
不過程喬不認為它們能夠輕松渡劫也是自己的功勞。
渡劫的意義在於過濾掉那些修行之心不誠、一心只想旁門左道的妖和修道者，能否成功渡劫不是修為深淺決定的。
兩只小妖多次幫他們對抗邪修，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功德，老天應該是看在它們行為端正才網開一面。
“我們要去大明山一趟，你跟我們一起去嗎？”
奧斯卡的聲音喚回了程喬的思緒，她這才發現冥已經站在客廳裏了。
明明分別沒有多久，她仍有種久別重逢的激動。
“你們要去大明山？”冥看向程喬。
程喬急忙解釋，並給他看了程艷艷的情況。
“怪不得，我一進小區就發現這裏陰氣很重，”冥少有地皺眉，“你們不該把她帶到這兒來，大學城情況特殊，陰氣太重會出事。”
程喬一楞，忽然記起冥曾說過，程森就被鎮壓在大學城的下面！
“是我疏忽了。”程喬很自責，當時光想著把程艷艷帶走，根本沒想到她會帶來的影響。
冥：“情況還不算糟，今晚就把她送走吧。”
天色漸晚，一行人離開大學城，柳齊和奧斯卡輪流駕車趕奔大明山。小黑蛇和老狗留在柳齊家，和鄭陽輝石風華一起守著言渺。
路上，冥跟大家說了邪修和修道界的戰況。
他設計了程宇，導致程宇被修道界抓住，而後程家率先發難，向抓了程宇的門派發起攻擊。
修道界早就有聯合起來消滅邪修的念頭，在那門派發出求救信號之後，其他門派從後面包抄，將程家困住。其餘邪修或看在程家的面子上，或本來就對修道門派不滿，也都參與到戰鬥之中，裏三層外三層的，亂成了一鍋粥。
冥以魏明的身份混在邪修陣營裏，近距離觀察著各方邪修勢力的態度。
那些知曉程家企圖放出程森的邪修，大部分都希望程家能夠在這場戰役中受到重創，免得他們當真放出程森，損害了大夥的利益。
少部分邪修誠心誠意幫著程家救人，可在受到修道界的重錘打擊之後，態度也發生了微妙的轉變。
沒有哪個邪修願意為別人賣命。
若是邪修陣營眾志成城，這場戰鬥早就結束了，就因為邪修們各懷鬼胎，所以截止到冥離開，修道界都處於上風，邪修損失慘重。
“程家下面的人死傷大半，程玉華受傷，程宇還被修道門派扣著，目前只有程曉霞毫發無損，我懷疑她根本沒盡全力。”冥說這話時很輕松，因為他堅信程曉霞會在最緊要的關頭，會成為壓倒邪修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“修道界什麽情況？”程喬忽然想起常山門派的掌門實際上是翁子胥，一個比程森還有恐怖的邪修，他在這場戰役中，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？
“翁子胥向來唯恐天下不亂，如今混戰的場景是他樂得見的，等修道界和邪修兩敗俱傷，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主宰一切。”說到翁子胥，冥收斂起笑容，整個人變得十分凝重。
“你之前說的情況怎麽回事？”得知有鬼魂懂得換魂法術，他顧不得前方戰況，急吼吼趕回來處理。
修道界和邪修間的戰爭輕易不會影響到人間，短期內也不會造成嚴重影響，但換魂法術就不同了，這可是禍亂人間的大事，不處理幹凈，後患無窮。
程喬講述了事情的大概，柳齊和奧斯卡一人一句做補充，聽完之後，冥的眉頭擰成了疙瘩。
“人心的貪念是沒有底線的。”
這意味著任何人學會這門法術，都會惦記著謀取一定的好處，當他發現自己可以“不勞而獲”，而且不受到任何懲罰的時候，這種欲望就會進一步擴大，從而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程喬深以為然：“可線索全斷了，我們不清楚蟹子河裏出來了多少亡魂，也不清楚劉俊明換了多少個身份。”
“你知道劉俊明為什麽頻繁更換身體嗎？”冥忽然問。
程喬一楞，搖頭，她問過劉俊明，劉俊明什麽都不肯說。
“因為這種換魂法術有缺陷。”
冥組織了下語言，解釋給程喬三人聽。
換魂術聽起來高大上，實際就是利用被替換人內心害怕的時機，將對方的魂魄和自己的進行調換。
很多人都撞過鬼，卻不是每個人都會被鬼附身，這其中除了鬼魂是否想要附身之外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，就是人身不是那麽容易被鬼上的。
人的魂魄和肉身之間有著特定的聯系，同等情況下，原身的魂魄更能適應肉身。就像鬼魂附身的時候，鬼魂要承受巨大痛苦一樣，他們和別人靈魂互換之後也要受到“懲罰”，靈魂和新的肉身之間產生強烈摩擦。
這種摩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小，只會消耗肉身和魂魄的能量。
原本健康的肉身會變得虛弱，魂魄的力量也會不斷減弱，最終消散。
劉俊明每換一次魂，都要面臨一次痛苦從小變大的過程，直到徹底無法忍受，他就得更換一次身體。
所謂半年更換一次，不是最小期限，而是最大期限。時間再長，魂魄會受到不可修覆的損傷。
“可能連劉俊明自己也不曉得換魂術的弊端，他只會在感到難受時，亟不可待地更換身體。”
劉俊明自己都不懂的道理，自然不會告知其他被換身體的人，那些人一方面擔心不到半年就更換身體會死，另一方面也無法像劉俊明那樣熟練掌握換身體的技巧，所以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用的還是第一次被換掉的肉身。
而這些肉身早被上一個換魂的人，也就是劉俊明用壞了。
程喬好像明白了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他們很快就會死？”
冥：“不死也好不到哪去，當他們發現自己的身體壞掉之後，一定會鋌而走險換魂，有些人選擇的新目標，也許根本不適合換魂。”
“還有一點，劉俊明他們在蟹子河下百年，積累的大量怨氣加上害過人，實質上跟惡鬼差不多，惡鬼和普通亡魂的區別，不用我多說吧？”
程喬點頭，惡鬼的罪孽深重，相對應的，修為也比普通鬼魂高許多，劉俊明尚且要仔細挑選之後才能換魂，那些被換魂的普通人若是貿然換魂，成功幾率微乎其微。
鄭錢那種短期內成功換魂的，到底是少數。
“我會拜托各地的朋友打聽消息，肯定能收到風聲，這種事，抓到一個就能牽出一條線，或許會有漏網之魚，但咱們可以將風險降到最低。”
聽冥分析完，程喬三人頓時神清氣爽。先前覺得毫無線索的難題，竟然這麽輕易就能解決！
程喬早就領教過冥的深謀遠慮，倒沒有太吃驚，柳齊和奧斯卡則徹底驚呆了，他們以前或多或少有些瞧不起冥，覺得他也就是修為高一些，沒什麽了不起。
而現在，他們再看冥的目光中滿是敬佩。
人家的腦子就是比自個兒這榆木疙瘩好使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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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辦？別說其他蟹子河的亡魂了，就是吳崢的魂兒在哪兒，咱也不知道啊！”奧斯卡的臉跟苦瓜一樣，他可不想哪天又有“瘋狂粉絲”跑去殺他的所謂對頭。
程喬抹了把臉，振作起精神，“別想那些無法改變的了，我們要想點好的，至少鄭錢現在換回來了。”
鄭錢縮在沙發上，一臉“我什麽都不知道”的表情。
“怎麽處理他？”柳齊摩拳擦掌，這小子貌似對自己的身體還算滿意，可這並不能保證他以後不換其他人的身體，尤其是在面對生死關頭的時候。
但凡有生路，沒人想去死。
換魂術就是一道萬能的保命符，能讓他游刃有餘地應對各種狀況。
“交給我吧。”石風華掏出一張空白的符紙，咬破中指在上面畫了道符。
奧斯卡伸脖子看了半天，小聲問鄭陽輝：“他那符幹什麽用的？”
鄭陽輝溫和地解釋：“那是固魂符的一種，能把人的魂魄長期固定在肉身裏，不同於那種給魂魄不穩的人用的符，這種符的效用更大，即使人死了，魂魄也離不開肉身，除非有人解除符咒。”
柳齊身體一震，當年他爺爺就是這麽因緣巧合之下成為僵屍的，連他這個只有四分之一僵屍血統的混血，魂魄都沒辦法輕易離開肉身。
“他要是死了，不會變成僵屍吧？”
鄭陽輝笑了：“僵屍的形成條件很苛刻，現代基本沒有自然形成的僵屍了。”
那邊的鄭錢邊盯著在自己面前比比劃劃的石風華，邊支棱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，聞言立刻表態：“我向你們保證，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，我都不會再換魂了！你們千萬別把我變成僵屍，我，我，我還沒活夠呢！”
石風華猛地將符紙貼在鄭錢的腦門上，說：“放心吧，有這玩意護著你，你沒那麽容易死，等你真死了，我會把你放出來去輪回的。”
鄭錢正想說話，符紙忽然燒了起來，嚇得他嗷嗷直叫。
那火近在咫尺，卻連他的汗毛都沒燒到，眨眼間，符紙燒盡，連灰燼都沒有留下。
鄭錢兩眼發直，直挺挺倒在沙發上，跟死了差不多。
鄭陽輝見程喬幾個好奇，說：“固魂需要一個過程，鄭錢剛剛換過魂，魂魄和肉身都很虛弱，這個過程要更久一點，睡幾天就沒事了。”
石風華說：“剛才劉俊明吃的丹藥還在他肉身的肚子裏，有丹藥保著，他沒什麽大事。”
那丹藥是當初鄭陽輝重傷至魂魄不全時，掌門親自煉制給他調養神魂的，劉俊明要是以魂魄的狀態服下，功力至少增強一倍。
可他心太急，用鄭錢的肉身吃掉了，丹藥進了腸胃得先消化一會兒，劉俊明沒等到那一步就被趕出來了，剩下的好處全便宜了鄭錢。
柳齊問：“他這不用操心了，那咱下一步幹什麽啊？”
程喬無奈地說：“所有線索都斷了，咱們現在能做的除了原計劃，還要盯著尚魚，其他的，碰到了就管，碰不到也沒別的辦法。”
她還沒神經到把自己當成救世英雄，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敢保證什麽，盡力而為吧。
由於身體恢覆得還不錯，程喬難得回了趟學校。
池爽三人早就知道程喬回大學城了，如今見面，四個人難免打打鬧鬧了一陣。
“小喬，你回來這麽久才想起來看我們，說，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！”常思思親昵地挽著程喬的胳膊，撅著嘴的樣子十分可愛。
“我哪敢啊！”和室友相處時，程喬才感覺自己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。
這段時間的經歷讓她有種未老先衰的錯覺，加上和她打交道的許多都是活了上百年的邪修和修道者，程喬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去了其他時空。
只有現在，她才是正常人。
“小喬，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，想吃點什麽？我請客！”徹底走出陰影的孫萱笑容格外燦爛。
“對，讓小萱請客，你不知道，小萱最近找到工作了！薪資待遇特別好，實習期的工資就夠包養咱們幾個了！”池爽興奮地說著，被孫萱笑著打了一下。
“找工作？”程喬有點反應不過來，她正式離開校園時剛升入大三，一轉眼一年就過去了，步入最後一年大學生活的學生們都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。
只有她，忙忙碌碌，卻和普通人的生活絕緣。
“是啊，時間真快，感覺咱們昨天才入學，現在就要畢業了。”常思思嘆了口氣，她的工作是別人擠破頭都換不來的，知道她被錄用的每個人都羨慕不已，可只有她知道，職場和校園是完全不同的。
越是大型的企業，內部人事關系越覆雜，她每天學習工作方面的事都累得夠嗆，還得應付方方面面的人，簡直煩死了。
“上班啊……”真好。程喬的內心滿是艷羨。
“你倆呢，也在找工作嗎？”程喬問孫萱和池爽。
池爽嘆了口氣：“我還在到處投簡歷，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工作呢，小萱保研了！”
“這麽厲害！”程喬驚訝地看向孫萱，要知道她們學校的保研門檻非常高，能獲得保研資格的，都是專業前幾名，不僅要學習好，其他方面也要很出色才行。
“我也是運氣好，”孫萱笑得很靦腆，“咱專業第一要出國留學，專業第二要回老家工作，空出兩個保研名額，正好便宜我了。”
“怎麽能是便宜你呢，你這叫實至名歸！”池爽挑起大拇指，毫不吝嗇地誇獎著。
自從張甜的事解決後，孫萱整個人都開朗起來，學習成績擠進學年前五不說，從前默默無聞的小女生還成了學生會的骨幹，就算專業第一第二不讓位，學院的老師也打算幫她爭取個額外名額。
三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說了會兒自己的情況，然後統一問程喬：“小喬，你呢？畢業之後有什麽打算？”
“我啊……”程喬一時語塞，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，“我打算什麽都沒用，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三個女生沈默了，程喬以前是她們四個中最有計劃的，現在說出這樣的話，可見她的處境有多糟糕。
許久之後，池爽打破沈默：“好了好了，離畢業不是還有大半年呢，先不說這些了，咱們還是先研究下待會兒去哪吃飯吧！”
孫萱和常思思立刻響應，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程喬，等著她選吃飯地點。
程喬認真地想了半天，無奈地說：“我也不知道哪兒好吃啊，你們選地方吧，今晚我請客。”
“哎哎哎，說好了今晚我請的，誰都別跟我搶！”常思思雄赳赳地站到程喬前面，宣誓自己請客吃飯的主權。
程喬忍俊不禁：“那行，今晚你請，明天我請，我這段時間都在大學城，咱們可以經常一起吃飯！”
三個女生歡呼一聲，再次研究起晚上去哪吃飯的問題。
後面的幾天，程喬白天過得輕松，晚上卻要為言渺的情況擔憂。
經過每天采血，總血量夠言渺喝一回了，可言渺喝下去後，除了淺淡的魂體清晰了些外毫無反應。
這讓眾人十分擔憂，是不是找不回言渺其餘的魂魄，她就始終無法清醒。
“實在不行，只能去找程曉霞了。”程喬咬了咬牙，決絕地說。
言渺變成現在這樣，全拜程曉霞所賜，程曉霞一定清楚言渺其餘在哪兒。
除了言渺，還有個程艷艷也很麻煩。
程艷艷的魂魄被一分為二，一半被封在肉身裏，另一半和言渺一樣不知所蹤，十有八?九也在程曉霞手上。
正因為肉身裏有一半魂魄，程艷艷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，她能看到聽到感覺到，卻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操控身體，還要時時刻刻體驗魂魄破碎的痛楚。
這種狀態下的程艷艷每天都在釋放大量陰氣，搞得柳齊的家跟鬼宅差不多，即使房子裏住的都是最不怕鬼的人，每天仍有大量鬼魂找上門。
“這種日子真是日了狗了！”配合著程喬送走一只游魂，柳齊感覺自己的忍耐要到達極限了。
程喬倒是輕松了不少，本來嘛，審判人的職責就是游走世間，將那些游蕩中的亡魂審判送走，現在這些亡魂主動送上門，給她節約了大把時間，效率呈幾何倍數增長。
“她這麽下去不是辦法，咱們必須想辦法將她的魂魄與肉身分離開。”鄭陽輝三思後說道。
程艷艷的情況十分罕見，以前她作為陣法的中心，滋生的陰氣正好溫養往生璧，而陣法又能很好地克制住程艷艷，二者相生相克，生生不息。
現在程艷艷沒有了陣法的鎮壓，誰也不清楚她會往哪個方向異變，萬一哪天突然變成厲害的僵屍，他們都得遭殃。
再說，這棟樓可不止住了他們幾個，長期累積的陰氣對這棟樓，甚至整個小區的人都有不良影響，他們不能任由情況發展下去。
奧斯卡的想法很簡單：“你們不是能把魂魄固定在人的身體裏嗎？那把符咒反過來，不就能把程艷艷放出來了嗎！”
石風華苦笑：“要是那麽簡單，師叔和我早就把她放出來了。”
封住程艷艷魂魄的手段比修道界的固魂符咒要狠辣得多，幾乎是將魂魄和肉身粘合在一起，根本分不開。如果強行分離的話，魂魄會再次受到重創。
程艷艷的魂魄只剩半個，再這麽折騰，恐怕會魂飛魄散。
見程喬眉頭深鎖，鄭陽輝安慰道：“你不用太悲觀，任何法術都有破解之法，我們只是不懂程曉霞鎖住魂魄的法術，不代表程艷艷要永遠待在她的肉身裏。”
程喬當然明白這個道理，問題是他們等不了了。沒等他們解開法術呢，整個小區都要被鬼占領了！
“實在不行，只能把她暫時送走了。”鄭陽輝說。
程喬急忙問：“送去哪裏？”
鄭陽輝沈思許久，不確定地說：“送去大明山？”
程喬一楞：“你是說，程森建立的基地？”
鄭陽輝點頭。
那裏是程森邪修時期的大本營，蘊養著許許多多的僵屍，程艷艷去到那裏，遠比在這裏待著舒服。
可程曉霞也去過那裏，他們把程艷艷送過去後不可能一直在那邊守著，萬一程曉霞中途去了大明山，那程艷艷還會落入程曉霞的手裏。
更糟糕的是，之前程喬和柳齊去大明山的時候，那個通往基地的洞口平地消失了。
程喬不敢保證自己還能順利進入地下。
“洞口消失了？”鄭陽輝摸著下巴沈思片刻，猜測道：“或許不是洞口消失了，只是被隱藏起來了，那麽大的基地，不會說不見就不見的。”
程喬也明白這個道理，要是地下基地毀於一旦，整個大明山都將不覆存在。
“如果實在找不到洞口，還可以通過我和風華進入的山縫，以及咱們之前逃生的水潭進入基地，不過這兩條路要兇險得多。”
“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，咱們只能冒險。”程喬拍板做出了決定。
只要能找到進入大明山基地的入口，其他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。
大明山下的基地非常大，能藏人的地方也多，他們只要藏的隱蔽些，程曉霞不見得就能找到程艷艷。
再說程宇還沒脫困，程曉霞心裏再不待見這個大哥，行動上也不會脫離程家的集體行動。
總要給程玉華做做樣子。
事不宜遲，決定將程艷艷送走之後，眾人開始分工。
大明山基地有許多機關需要血脈之力來開啟，所以程喬必須得去。
鄭陽輝身為鬼身，在基地裏處處受制，去了也幫不上忙，因而留在大學城照看言渺。
石風華想留在鄭陽輝身邊侍候，被鄭陽輝拒絕了。
“你跟著程姑娘去大明山吧，程姑娘身子弱，你要保護好她。”
石風華點頭應下。
剩下的柳齊和奧斯卡都想去大明山開開眼界，可家裏不可能只留鄭陽輝一個，他畢竟是鬼體，加上常年在山中修行，對外面的諸多事務也不是很熟悉，所以家裏必須留個人照應。
就在他倆準備猜拳決定去留的時候，程喬接到了冥打來的電話。
“你們那邊遇到麻煩了？”冥還是和過去一樣，開門見山。
聽著熟悉的聲音，程喬的心一動，嘴上回答著：“算是個小麻煩，已經解決了，不過現在又有了另一個小麻煩。”
“嗯，我下午就到大學城了，有什麽話見面說。”
冥的話無疑是一劑強心針，讓所有人瞬間振奮起來。
“如果他跟著去的話，我就不去了。”石風華看看鄭陽輝，他始終不放心把師叔一個人放在這邊。當初他們才分開幾天，他就被扣上了殺人的罪名，師叔更慘，被冤枉弒師。
掌門和師叔親如父子，掌門慘死對師叔是種致命的打擊，偏偏他不但沒法為掌門報仇，還要背負殺害師父的罪名到處逃亡，心裏有多難受，可想而知。
若是以前，他和師叔的關系不遠不近，倒也不會覺得什麽。現在他們共同經歷多次生死，他潛意識裏將師叔當成唯一的親人，塵埃落定前，師叔也是他對師門唯一的牽掛。
石風華這麽想的同時，柳齊和奧斯卡也激動得夠嗆，石風華肯留下，他們倆就可以跟著去大明山了！
一想到可以去傳說中的程家基地，兩人就興奮地坐不住，恨不能現在就出發。
下午兩點，房門被人敲響，沒等程喬從沙發上站起來，柳齊和奧斯卡便擠著去開門。
門外不止冥一個。
“程姑娘！”小黑蛇和老狗透過門口的四條大長腿掃見了後面的程喬，立馬高興地鉆過去，圍著程喬又叫又跳。
“程姑娘，多謝你上次給的寶貝，我和老狗的修為提升了一大截，前幾天剛渡過一劫！”小黑蛇蹦跶著，小腦袋上的黑豆子眼一閃一閃的。
老狗不擅長說這種話，附和著小黑蛇不停點頭，用感恩的眼神望著程喬。
它倆的修為不深，原本還得百十年才能渡劫，這個劫沒有飛升的劫那麽兇險，但也不是輕松就能闖過來的。沒想到喝了程喬的血後，它們竟然修為大漲，提前迎來了天劫，而且沒費勁就挺過來了。
也正是因為渡劫，它們才耽擱了時間，否則早就來找程喬了。
程喬沒想到自己的血還有這種功效，她仔細打量兩只小妖，就見它倆周身披著層淡淡的柔光，一看就知道比過去高了個等級。
不過程喬不認為它們能夠輕松渡劫也是自己的功勞。
渡劫的意義在於過濾掉那些修行之心不誠、一心只想旁門左道的妖和修道者，能否成功渡劫不是修為深淺決定的。
兩只小妖多次幫他們對抗邪修，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功德，老天應該是看在它們行為端正才網開一面。
“我們要去大明山一趟，你跟我們一起去嗎？”
奧斯卡的聲音喚回了程喬的思緒，她這才發現冥已經站在客廳裏了。
明明分別沒有多久，她仍有種久別重逢的激動。
“你們要去大明山？”冥看向程喬。
程喬急忙解釋，並給他看了程艷艷的情況。
“怪不得，我一進小區就發現這裏陰氣很重，”冥少有地皺眉，“你們不該把她帶到這兒來，大學城情況特殊，陰氣太重會出事。”
程喬一楞，忽然記起冥曾說過，程森就被鎮壓在大學城的下面！
“是我疏忽了。”程喬很自責，當時光想著把程艷艷帶走，根本沒想到她會帶來的影響。
冥：“情況還不算糟，今晚就把她送走吧。”
天色漸晚，一行人離開大學城，柳齊和奧斯卡輪流駕車趕奔大明山。小黑蛇和老狗留在柳齊家，和鄭陽輝石風華一起守著言渺。
路上，冥跟大家說了邪修和修道界的戰況。
他設計了程宇，導致程宇被修道界抓住，而後程家率先發難，向抓了程宇的門派發起攻擊。
修道界早就有聯合起來消滅邪修的念頭，在那門派發出求救信號之後，其他門派從後面包抄，將程家困住。其餘邪修或看在程家的面子上，或本來就對修道門派不滿，也都參與到戰鬥之中，裏三層外三層的，亂成了一鍋粥。
冥以魏明的身份混在邪修陣營裏，近距離觀察著各方邪修勢力的態度。
那些知曉程家企圖放出程森的邪修，大部分都希望程家能夠在這場戰役中受到重創，免得他們當真放出程森，損害了大夥的利益。
少部分邪修誠心誠意幫著程家救人，可在受到修道界的重錘打擊之後，態度也發生了微妙的轉變。
沒有哪個邪修願意為別人賣命。
若是邪修陣營眾志成城，這場戰鬥早就結束了，就因為邪修們各懷鬼胎，所以截止到冥離開，修道界都處於上風，邪修損失慘重。
“程家下面的人死傷大半，程玉華受傷，程宇還被修道門派扣著，目前只有程曉霞毫發無損，我懷疑她根本沒盡全力。”冥說這話時很輕松，因為他堅信程曉霞會在最緊要的關頭，會成為壓倒邪修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“修道界什麽情況？”程喬忽然想起常山門派的掌門實際上是翁子胥，一個比程森還有恐怖的邪修，他在這場戰役中，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？
“翁子胥向來唯恐天下不亂，如今混戰的場景是他樂得見的，等修道界和邪修兩敗俱傷，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主宰一切。”說到翁子胥，冥收斂起笑容，整個人變得十分凝重。
“你之前說的情況怎麽回事？”得知有鬼魂懂得換魂法術，他顧不得前方戰況，急吼吼趕回來處理。
修道界和邪修間的戰爭輕易不會影響到人間，短期內也不會造成嚴重影響，但換魂法術就不同了，這可是禍亂人間的大事，不處理幹凈，後患無窮。
程喬講述了事情的大概，柳齊和奧斯卡一人一句做補充，聽完之後，冥的眉頭擰成了疙瘩。
“人心的貪念是沒有底線的。”
這意味著任何人學會這門法術，都會惦記著謀取一定的好處，當他發現自己可以“不勞而獲”，而且不受到任何懲罰的時候，這種欲望就會進一步擴大，從而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程喬深以為然：“可線索全斷了，我們不清楚蟹子河裏出來了多少亡魂，也不清楚劉俊明換了多少個身份。”
“你知道劉俊明為什麽頻繁更換身體嗎？”冥忽然問。
程喬一楞，搖頭，她問過劉俊明，劉俊明什麽都不肯說。
“因為這種換魂法術有缺陷。”
冥組織了下語言，解釋給程喬三人聽。
換魂術聽起來高大上，實際就是利用被替換人內心害怕的時機，將對方的魂魄和自己的進行調換。
很多人都撞過鬼，卻不是每個人都會被鬼附身，這其中除了鬼魂是否想要附身之外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，就是人身不是那麽容易被鬼上的。
人的魂魄和肉身之間有著特定的聯系，同等情況下，原身的魂魄更能適應肉身。就像鬼魂附身的時候，鬼魂要承受巨大痛苦一樣，他們和別人靈魂互換之後也要受到“懲罰”，靈魂和新的肉身之間產生強烈摩擦。
這種摩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小，只會消耗肉身和魂魄的能量。
原本健康的肉身會變得虛弱，魂魄的力量也會不斷減弱，最終消散。
劉俊明每換一次魂，都要面臨一次痛苦從小變大的過程，直到徹底無法忍受，他就得更換一次身體。
所謂半年更換一次，不是最小期限，而是最大期限。時間再長，魂魄會受到不可修覆的損傷。
“可能連劉俊明自己也不曉得換魂術的弊端，他只會在感到難受時，亟不可待地更換身體。”
劉俊明自己都不懂的道理，自然不會告知其他被換身體的人，那些人一方面擔心不到半年就更換身體會死，另一方面也無法像劉俊明那樣熟練掌握換身體的技巧，所以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用的還是第一次被換掉的肉身。
而這些肉身早被上一個換魂的人，也就是劉俊明用壞了。
程喬好像明白了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他們很快就會死？”
冥：“不死也好不到哪去，當他們發現自己的身體壞掉之後，一定會鋌而走險換魂，有些人選擇的新目標，也許根本不適合換魂。”
“還有一點，劉俊明他們在蟹子河下百年，積累的大量怨氣加上害過人，實質上跟惡鬼差不多，惡鬼和普通亡魂的區別，不用我多說吧？”
程喬點頭，惡鬼的罪孽深重，相對應的，修為也比普通鬼魂高許多，劉俊明尚且要仔細挑選之後才能換魂，那些被換魂的普通人若是貿然換魂，成功幾率微乎其微。
鄭錢那種短期內成功換魂的，到底是少數。
“我會拜托各地的朋友打聽消息，肯定能收到風聲，這種事，抓到一個就能牽出一條線，或許會有漏網之魚，但咱們可以將風險降到最低。”
聽冥分析完，程喬三人頓時神清氣爽。先前覺得毫無線索的難題，竟然這麽輕易就能解決！
程喬早就領教過冥的深謀遠慮，倒沒有太吃驚，柳齊和奧斯卡則徹底驚呆了，他們以前或多或少有些瞧不起冥，覺得他也就是修為高一些，沒什麽了不起。
而現在，他們再看冥的目光中滿是敬佩。
人家的腦子就是比自個兒這榆木疙瘩好使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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